短篇小说王文钢西山劈柴

2022/7/26 来源:不详

西山劈柴

文/王文钢连吾在日头沉没之前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不停地在西山脚下劈柴。他手中的镢头被磨得锃亮且发出撕裂般的吼叫,镢头木柄在连吾的手中渗出一层粘稠的水珠滴落在尘土中。连吾面前的那些木桩树根枯枝纷纷被截肢剥离解体。木头的种类多种多样,都是连吾冬日无所事事挎着草箕于漫山野湖之间的收获。木头中以榆木槐木松木杨木居多,泡桐木几乎没有,此木燃烧以后不熬火,即便大块暴露于野地连吾也是不为所动。连吾经年久日游荡在田野地头,眼睛如探照灯般贼亮若火,遗落在田野里的树根枯木树枝如同弃儿般只等连吾的慧眼如炬。本地树木以杨树榆树洋槐居多,村人伐树过后,树根尚留在原地。刨树根是需要功夫的,若干泥土夹杂着细小根枝的缠绊,刨出来以后在日头下暴晒一年半载水分方能散尽,村人早就失去耐心。遇到连吾,打声招呼,刨树根就成了连吾从早到晚的悉心活儿。深秋的季节能从天上抓下一把棉花来,大雁排着人形或者一字形队伍一路嘎嘎嘎朝南方飘去。连吾脱下旧军装,脱下里面的汗衫,露出黑红黄几种颜色调配的肤色,胸肌在日头下颤抖,后背如不远处老龙潭里的清泉样也朝外渗出汩汩的水流。他挥舞着手中的镢头,如舞动一把千年古剑,剑刃光芒四射锋利无比。那些被日头和雨水浸吻过的粗大扭曲的树根在他的利刃下纷纷卸甲缴械。连吾望着眼前一堆被分解的树根尸体,脸上漫出一种不可捉摸的笑容。一个红衣女子在连吾专心致志劈柴的时候悄然而至,她长发飘飘身姿曼妙如从天外而来,在距离连吾几米远的地方凝神观望。连吾挥汗如雨愈战愈勇,一堆小山般的劈柴在他的眼睛里渐渐堆砌成一堵不可逾越的屏障。女子伫立在他的身后,也不言语,脸颊上有一股清泉顺着虚无的空气流淌着。连吾到底不是金刚之身也有累倒的时候。劈柴堆愈堆愈高,连吾在最后一根枯木被镢头劈开的一瞬间,轰然倒下。女人大骇,惊慌失措,朝连吾扑去,却不能近身。连吾躺在鲜活散发着泥土芬芳的土地上,此刻他双臂酸疼身体匮乏,大脑如跃出石洞的石猴般思绪万千。他在倒地的一剎那看到了身后的女人,他惊喜异常嘴里连连低声呢喃,香草,香草。女人朝连吾伸出的手却触摸不到连吾,在连吾的眼中,女人幻化成一抹红色在天际飘散。连吾的眼角有泪水渗出漫过耳旁的青草浸入鲜活的泥土中去。他挣扎着站起身子捡起地上的镢头,回头朝女人飘去的天际望去,那里有西山的身影。西山是方圆几十公里最高的山,高不过几十米却被一身苍翠的绿色包裹。在落日西斜的时候西山如一位伟岸的长者凝视着脚下的苍生。连吾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小屋里,抬头望着镶嵌在墙上的一个镜框痴痴发呆。耳畔响起那些鸡的咕噜咕噜的低声鸣唱。他又起身来到靠近门旁的一口缸前,伸手从里面抓了一把稻谷,跨出门槛来到门前空旷的场地上。他环视着四周,他喂养的那些鸡四散在小屋的周围。此时暮色降临薄雾升起,连吾的嘴里发出咘咘咘咧咧咧的呼唤声,那些鸡们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就知道主人准备了美味佳肴在召唤它们过去吃喝。它们听到声音都朝连吾跑来,豆粒般大小闪闪发光的眼睛盯准连吾手中的稻谷。连吾看到它们跑来就把手朝空中扬了一下,稻谷在半空犹如天女散花般落在小屋前的空地上,星罗棋布星星点点,那些鸡抢着上前啄食。连吾这边又把放在屋子旁边的两个鸡篓提过来,那些吃饱喝足的鸡们摇摆着过来,蹦到鸡篓上面,它们围在一起互相嘀咕着,直到天上的星星眨眼才一个个跳进篓里。连吾在那边已经生火做饭,一个人的晚餐省事。星转斗移,日头升了,日头又落了。连吾每天的活多数是在跟那些劈柴较劲。风清月明,秋虫唧唧,连吾于床榻上辗转反侧。晚饭两杯浊酒下肚让他思绪万千久久难以入眠。他的脑子里开始回旋自己的过往人生。一个七十多岁的老鳏夫在深夜里,在远离村庄的旷野里的一处小屋里,在一层发霉潮湿的棉被下自己温暖着自己。十八岁跟着父亲出门逃荒,二十八岁带着一家老小出门逃荒,三十八岁在村庄里盖了人生中第一栋瓦房,虽然是土坯的,终究是经过自己多年的打拼垒切起来的财富。在以后的年月里,他捧着田野的土壤都能感到温热的存在,他二十五岁经过媒人牵线搭桥与妙龄女子香草结为夫妻。香草是邻庄的女子,一辈子能生会养,给连吾前前后后生养了五个儿女。连吾在暗夜旷野的小屋里品咂着女人香草的千般柔情万种蜜意,他睁着一双昏花的老眼迷离地望着黑洞的虚无,香草笑吟吟地站在那片虚无的空间里,上衣是桃红色对襟褂子,下衣是墨绿色的裤子,她低眉顺眼柔情蜜意地望着连吾。这是香草和他结婚时的嫁衣。香草已经走了十年,在最初的几年连吾的印象里都是香草最近的衣着打扮。到了后来,连吾每日在房前屋后田间地头挖树根晒干木劈干柴,拖着疲惫的身子经常歪倒在那堆劈柴下。有一日,他感觉到一身红红绿绿的香草笑吟吟地来陪他了,就在他的身畔,不远处望着他。连吾的三个女儿其中两个远嫁,两个儿子都定居在城市里,按照村里和他同龄的那些幼时的发小的说法,他的两个儿子一个从政一个经商都是人中龙凤,连吾看得透彻听得明白。香草活着的时候就让儿子在村外自家的田地里盖了两间小屋。村庄里的房子院门锁了,只有偶尔的时候回去跟左邻右舍拉拉呱。她和连吾在两间小屋前面的田里种了各种各样的蔬菜瓜果,在屋后种了各种果木。从小屋盖好搬进去住的那一年开始,香草开始养鸡养鸭,以前住在村里的时候也是侍弄一群家禽。那时几个孩子刚成家没多久,都在外为了生活奔忙。三个闺女嫁人后除了过年过节平日很少来看望他们。连吾和香草理解儿女的辛劳,锅前摆了几个饭碗,都要为日子奔忙操劳。搬到村外小屋的那些年,几个子女日子已经过得热气腾腾。尤其是两个儿子,一年中总要回来数十次,开着车,带着给父母买的新衣营养品。大儿子在单位是个小领导,很稀奇母亲炖的地锅鸡。二儿子在城里经商,有时回来也是对母亲做的地锅鸡赞不绝口。两个儿子从小吃惯了母亲做的饭菜,对母亲的一手厨艺从小到大没有生出过惊奇,却在长大成年以后在城里安家落户以后,回来才发觉母亲的厨艺了得。烧地锅自然离不开劈柴。有劈柴助力,炖出来的地锅鸡才香气四溢,才勾人魂魄,才让人垂涎欲滴。从那时开始,连吾蹬着人力三轮车开始游走在田间野地。遇到路旁地头有人家伐树留下的树根,就会带上香烟找到树根的主人探探口风。大多数人会把手一挥,让连吾把树根刨走。刨一个树根要大半天,有的根深蒂固,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刨出一个。村人出村干农活,路过连吾村外的两间小屋旁,总能看到堆的小山般的劈柴垛。一边是没有劈的树根,堆放在小屋的山墙下,一边是码放整齐劈好的干柴。小屋前面的空地上,一溜摆放了两个土地锅。都是连吾自己用泥巴糊的。不知是从哪年开始,两个儿子回来的频繁了,有时还带着朋友回来。到了中午也不去镇上饭店吃饭,连吾悄悄把儿子拉到一旁低声问询,儿子呵呵笑着说,爹,我今天就是带朋友来品尝您二老做的地锅鸡的。连吾感动到泪目,面对儿子的朋友犹如面对下乡视察的领导,让他腼腆让他手足无措。他举着笑脸跟儿子说,你先陪朋友打牌,稍等一会,我和你娘这就去做。连吾和香草一个烧开水做准备工作,一个逮鸡杀鸡。两个儿子是老两口的骄傲,很多时候,面对他们提出的要求,他和香草的操劳能跌落到尘埃。在尚村,老两口并没因为儿子的出息表现出一种凌驾于别人之上的优越感。跟邻居谈笑风生,从不提起儿子在外如何如何。村人有找到连吾央求他给家里的孩子帮忙,连吾也是乐得给两个儿子打电话。这些年两个儿子也是尽力帮村人办事。村里修路,两个儿子一人掏了五万。村干部态度牵强,表面对连吾两个儿子的贡献是赞不绝口,背后连吾却听到不一样的声音。连吾自然明白不过,他们是嫌弃他两个儿子拿的钱少。一个在城里做官,一个是城里的大老板,五万块钱是打发叫花子的节奏。连吾叹气,人心不足蛇吞象,五万块钱不是大水冲来的,也是儿子拼死累活挣来的。这也是连吾搬出村子居住的原因。他不想看到村里那些人变幻莫测的脸在他跟前晃荡。搬出来,出门就是一望无垠的原野,抬头就是白云悠悠飞鸟啁啾。住在村里,虽然抬头也能看到洁净的天空,耳畔总是得不到清净。在村外居住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眼前是一片清净,心里也是一片清净。碧绿与苍黄,葳蕤与荒芜,都能让人内心清净。下田路过的村人邻里,他遇到了总是热心邀请他们进屋喝水。秋日的一个傍晚,连吾跟几个已经白发沧桑的发小坐在小屋前,回忆孩提时代的欢乐。村后的池塘已经被填平盖上了厂房。村里曾经的那口古井曾经一个圩子的人,都去那里挑水吃,那口井多年前就被填平了,自来水替代了水井和压井。几个老头聊着聊着,又聊到了死亡。这个话题让他们集体缄默。他们都心知肚明,村里跟他们年龄上下相当的,已经走了不少。前几年是掰着指头算,现在,一双手十根指头算不过来了。他们坐在小屋前,被原野巨大的绿色包围。天上飞过一行老雁,它们俯视原野中小屋前几个静默的老人,一路嘎嘎嘎朝南方飞去。连吾望着小屋旁的那堆如小山高的劈柴,他的眼前幻化出一簇簇跳跃的火苗,那些火苗热烈,耀眼,跳舞一般争相舞动。慢慢的,那些劈柴,那些火苗,开始慢慢褪去光环,逐渐燃尽,最后化为一堆灰烬。连吾的眼角有闪亮的东西在蠕动,他心里明白,每个人,终其一生,都要化为灰烬的。其他几个老人,坐在那里,脸庞如刀刻一般,抿着嘴,有几个抽烟的,烟雾在眼前缭绕,化为虚无,飘向天际。那一刻,连吾感觉从自己心底发出一声喟叹,人一辈子,活着有啥意思呢!其他几个已然白发苍苍的发小互相望着,眼神里夹杂着复杂的东西。其中一个叹息,我们已经到了黄土埋到脖子的年龄了!另一个摇头,别这么悲观,活一天就好好的活着!有人有些悲观,我已经感觉到,那一天离我们不远了!还有一个发小吃地笑了一下,看看你们几个,什么活不活死不死的,谁也预算不了谁的生死,不是吗!最后一个没说话的发小猛地抽了一口烟,切,活到咱们这个年龄,值了!连吾捡起地上一根落单的劈柴,朝劈柴堆扔去,声音洪亮,大声叫嚷着,你们几个老小子,咱们几个老小子,哈哈哈!哈哈哈!香草端着一小筐洗好的苹果出来,看着他们几个在你一句我一句的瞎扯,就笑了。你们几个老小子,老了,老了,还能坐在一起瞎胡扯不就很好么。连吾和他的那些已白了头的发小,都抬头望着香草,都哈哈笑起来。那晚,香草久久没睡,跟连吾拉呱,跟连吾说到几个孩子小时候的趣事。后来又说到劈柴,说你啊你,知道劈柴烧到最后都成了什么吗?连吾诧异,不明白香草问这话啥意思。他那会已经困得眼皮打架,他的嘴唇动了动,成了啥?香草没有回答,他听见香草那边传来了微微的鼾声。第二天早上,连吾醒来,喊香草。多年来的习惯,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喊香草。香草没有应答。他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应答。连吾头天劈柴,累了。到现在浑身发酸。多年前,他就跟香草分床睡了。每天,香草早起做饭,喂鸡。听不见他的喊声也是正常。他挪动身子起来,朝香草的床铺看去,香草还在睡着。他疑惑,今天怎么了?香草怎么了?他起身,喊,香草,香草!香草走了,无声无息的走了,走时连惊动连吾都没有。连吾叹息一声,村里的很多老人,不是患病走的,就是跟子女赌气走的,香草倒好,不声不响地走了。香草平时的身体还好,没有大病大恙,走的不讲常理。几个子女赶回来,询问连吾,没听你说母亲身体不好,你们俩也没拌嘴吵架,我们也是经常回来看望你们。面对几个子女的愧疚询问,连吾很坦然,你们的母亲是大限到了,该走了。他心里在想着头天晚上香草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劈柴烧到最后成了什么,到底成了什么?不还是灰烬!他的心疼了一下。他转头进屋,不再说话。那几个发小闻声赶来,站在连吾身边。他们都找来凳子,围着连吾坐下。他们望着墙上香草的照片,都静默着。香草走后,连吾的劈柴堆消瘦了一段时间。几个子女让他放弃那小屋和那群鸡跟他们进城居住。连吾摆手拒绝了。连吾在香草走后不久,第一次跟几个子女开了家庭会议。你们的娘走了,一辈子跟着我,也没受啥罪,也没享什么福。我哪都不去,我就在这小屋里,你们的娘,就在我不远处,我得守着她。连吾还说,你们要是有心,就回来看看我。你们要是忙,就别回来。他把眼光对向两个儿子,你们不要做愧对老百姓的事情我这辈子就安心了,不然,我得被人戳脊梁骨。还有,从明天开始,我得去劈柴了。那堆劈柴送你娘,快没有了。连吾又开始到处寻觅枯树根。他快八十岁了。一个树桩,挥着?头要刨多半天。儿子闺女对他的行为不理解,回来劝过多少回。连吾不听。在小屋旁继续累积他的劈柴。小屋前,依旧放养了一群土鸡。那些土鸡的队伍开始壮大。他垒的土灶台,晴好的日子里,升腾起缭绕的炊烟。跳跃的火苗在他眼里舞动着。他看到,香草的影子也在那跳跃的火苗里。那些白发苍苍的发小们,在经过了一个隆冬以后,他们集体相约来看他。屋外的寒风太过凛冽,雪花如席。他们躲避了一冬的严寒。在春寒料峭的日子里来看望连吾。他们坐在小屋前避风的地方。连吾朝灶口填着劈柴,锅里炖着地锅鸡,他在和面贴饼子。油盐葱花花椒大料的香气漂浮在空中。小屋不远处的树枝上,已经有鸟雀在鸣唱。几个老发小坐在那里看着连吾忙碌。他们谁都不吭一声。这么多年来,连吾劈柴烧锅,地锅鸡一锅又一锅,大都进了他们这些人的肚子里。连吾两个儿子,自从香草走了以后,就很少带朋友来吃地锅鸡了。连吾就邀他那些发小,从小玩到大的发小,来品尝他的手艺。他跟他们说,这是香草留给我的绝活。香草你们知道吧,隔壁村的村花呢。几个老人就呵呵大笑。几个女儿经常来照顾连吾,带来吃的喝的穿的。在她们眼里,年近八十岁的连吾应该走路颤颤巍巍,生活难以自理。相反,连吾却活得硬朗。自行车还能骑得动,脚蹬三轮车的轮子还在田野间的土路上飞旋。香草走后第八个年头,连吾开始变得话多,不止一次的跟几个来看望他的女儿唠叨,我昨天傍晚劈柴的时候,我感觉身后有人瞅着我,我感觉是你娘来到了我身边。女儿们就嗔怪他,爹,俺娘都走了快十年了。你别瞎想。连吾说,你娘上身穿着桃红色的对襟褂子,下身穿着墨绿色的裤子,那是我们结婚时你娘的嫁衣,她站在我身后咯咯笑着,跟我说话呢,跟我唠嗑呢,说的什么呢,哎,我都忘了。他有些伤心。三个女儿吓坏了,其中大女丫宝用手摸了摸连吾的额头,爹,你没发热,咋说胡话呢连吾摆摆手,我好好的,我没说胡话。我昨晚真的梦见了你娘。她笑眯眯地朝我走来。她说,老不死的,你还想活成大仙啊,你看你,身子骨都成啥样了,该来找我了。我在这边是每日每夜的都念着你想着你,想你在人世间好好的活着。可是现在,你走一段路都要歇歇一会儿啦,你看你的老腰,直不起来了吧。你看你眼角的眼毛屎,糊住你的眼了吧。我喊了你几次,你都听不到我说话。你是真糊涂呢,还是假糊涂。你自己一个人住,孩子们能不担心吗!你娘还说,老不死的,走喽,俺走喽,劈柴烧完了,烧完了,就变成了雪……丫宝赶紧给两个哥打电话,把父亲的情况跟两个哥说了。公元二零一七年冬月某日,连吾卒去。走时一脸安详。享年八十一岁。西山脚下,连吾的小屋旁,堆成小山的劈柴,在连吾的葬礼上派上了用场。大锅里煮的鸡是连吾养的土鸡。丧礼席桌用的青菜是连吾小屋前菜园里种的。火舌一样的火苗在尚庄的一隅舞动。大锅里土鸡的香味飘荡在尚庄上空,氤氲了半个村庄。唢呐号子乌拉乌拉的声音让阴沉的云头一扫而光,天际开始明亮起来。连吾的白发苍苍的儿时发小还剩下两个,他们站在连吾的灵棚下,望着连吾板正着脸庞不拘言笑的遗照,依旧像平时拉家常一样。一个叹着气说,老小子,等等我们啊!另一个难过地调侃道,老小子,你的这堆劈柴可是派上大用场了!可不是,冬日的严寒,都在那堆劈柴燃烧的火苗中消失殆尽了。远处,西山肃穆。天空开始飘雪。开始飘雪了!原载《大江文艺》年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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