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山居与田居对另一种生活方式的野心澎
2023/12/15 来源:不详“如果他是真诚地生活着的话,我感到,那必定是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梭罗如是说。我们对山间田园的生活,有种接近本能的羡慕和渴望,湖光山色,植物和果实,有规律的生活,没现世的烦恼。日本电影《小森林》里的春夏秋冬便是对避世生活最直观的写照,采摘果实,制作食物,酝酿一件事物的过程本身,在不知不觉中治愈了人心。如同重复一个机械化的动作,梳理繁杂的思绪,因为解压而感觉释然和轻松。便利甚至奢侈的生活,不是不足以满足我们,但也许从未令我们获得真正的满足。度假休闲背后,其实是与基本需求发生直接关联的真实生活。从社会中淡出投身自然的人,作为拓荒者,创造从无到有的生活,却可以尽可能多地贯彻自己的意志,享受最大程度的自由。也在与山水的朝夕相处中,养成温和的气息。自然自有其规律和性情,在与之磨合的过程中,人们学会它的法则。时间并非不受限,而是被重新定义。各种食材或景观,都有人力不可控的生命周期,无所事事地错过是暴殄天物的遗憾,急不可耐的催生又违背了自然规律。出现在恰当时刻的方为好物。在果物丰收、环境改善这些实质性回报之外,对自然的敬畏和破解生活的隐喻令内心尤为充实和快乐。专注和潜心于仅仅一件事物,和随之而来的对细微变化的洞察和感受,都在非现代化的条件下,不断开发我们的潜能。山居和田居生活之所以令人神往,不是因为它是一种逃避,相反,它是我们对另一种生活方式的野心。是我们想要“明智而忠诚地度过漫长的一生”的努力。《瓦尔登湖》《瓦尔登湖》英文名为《Walden:Or,LifeintheWoods》,记录了梭罗在瓦尔登湖边居住两年的经历。只不过,梭罗选择搬去瓦尔登湖的目的一早就有了设定,不为逃避,为了将真实和现实区别开来,活得更清醒。“我希望面对生活中的事实,面对面地观察关键的事实”,的确,他在书中记录的是凌驾于现实之上的真实,是区别于生活日常的生活现象。他在年4月18日的日记里写道:“当大雁的迁徙是很重要的,其中有一种道德意义;当日常事务有一种神秘的性质,连最琐碎的事件也有了象征意义时……这样的时刻,我觉得庄重而满足……每一件偶然事件,在伟大的导师面前都是一种比喻。”不仅如此,他还“连续不断地观察自己的思想情绪,”毫无疑问,爱默生对梭罗的影响颇深,他在《美国学者》里提倡“世界上最严重的问题,就是不能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单位,不能结出每一个人生来就应当结出的独特的果实吗……我们将用自己的双脚行走;我们将用自己的双手劳作;我们会说出自己的心声”。湖边的生活,是梭罗通过自我观察和探索而实现对抗社会的准备。梭罗期望通过对自我角色和任务的改革,来完成影响大众的改革。搬去瓦尔登湖和离开瓦尔登湖一样突然,原因也都相同——他准备好了。《木屋之色》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待建的家。建造一间木屋需要材料和勇气,但回报也一样丰厚:在安静的地方辟一处你的避难所,同时也是一个可以好好款待朋友们的地方。扎克·克莱因和他的朋友们在纽约市郊的山林里买了一块地,自己建造木屋,结伴而居。同时也用“木屋”作为话题,在网络社交平台上寻找着同类。过去的六年里,他们收集了多座木屋的照片和故事,由世界各地的人们,在对自己而言具有意义的地方,就地选材,亲手打造木屋。其中不乏令人叫绝的惊喜创意,比如造一座致敬童年的书屋,屋旁架着一辆自行车,早晨先坐上车,再用绳索轻松便捷地连车带人放至树下,就可以愉快地出行了。这些生活在山间木屋中的人们,不仅展示了自然之美和木屋之精巧,更表达了对生活方式和人生意义的思考,对于环境和条件都发生巨变的他们来说,体会和领悟也是水到渠成。扎克挑选了幅照片和10个造屋故事纳入书中,照片包含了从深山、荒漠、丛林、河海、高崖的各个风景,故事中的人们或改造旧屋,或凿穴而居,“很多人一心想把事情做大,其实没有必要。越是专注于最基本的事,越能更快开始享受这个地方”。《去山里盖座小屋吧》本书是日本建筑和家具设计师中村好文对自己改造小屋,实现自给自足的忠实记录。小屋在浅山间南麓,一处他几次途经,都念念不忘的景致中。和许多日本设计师的习惯一样,中村好文出于对原居客的尊重,保留了一部分小屋的水泥墙并据此扩建。改建后的小屋不仅使用面积扩大了一倍,并且能完全依靠自然供水供电。叠高的威士忌酒桶代替水管,手工安装供水装置,产自德国的集水器,将从屋顶上滴落的雨水收集起来,保证小屋的水源;太阳能和安装在小屋一旁的风车则将阳光和风能贮藏和转化,供应起居甚至享受夜晚所需的光亮。他可以用炭火做出美味的樱木烟熏火腿,用柴火烧水,在视野绝佳的浴室中泡澡。建筑本该因地制宜,中村好文在自然生态中对自己创意和灵感的挑战,和切实可行的环保设计,是对社会身份的最好证明,也给了抱持同样梦想的人们极大的鼓励和具体的建议。《京都山居生活》/《京都里山四季》出生于英国贵族家庭的维尼夏与日本丈夫梶山正,带着孩子一起在日本京都大原过着山居生活。曾在凯德尔斯庄园生活过七年,在泽西岛农场生活过十多年,也周游过西班牙、瑞士等地的维尼夏,将欧式的典雅与风情和日式的古朴与清晰的季节感结合,相得益彰。最初吸引维尼夏的,是日本分明的四季:“春天,在树下赏樱;夏日,白天敞开窗户放下竹帘屋里吃瓜,夜里看烟花;入秋听金钟儿鸣唱,秋意正浓时赏漫山红枫;冬至,围炉煮酒、取暖。”而她在院子里种满了香草:迷迭香,薰衣草,百里香,柠檬香蜂草,蔷薇,肉豆蔻……种类有约之多,亲手培土、除草、灌溉栽种的每一种植物发芽、成长、开满山野,身体力行的快乐,包含了一种对物什共鸣的情感。而手作的快乐远未止步,收获的植物也以天然的方式丰富着他们的生活:聚合草、芦荟等香草可以染色,薰衣草可以做手工皂,指甲花可以染发,梅子和柠檬香蜂草可以泡利口酒。自然的季节感将自然中的生活引向了秩序,与自然零距离的接触和同步的成长,放大了对日常的感受,“这些简单的活动让人心生对大自然的感激并体会生而为人的乐趣。走进森林、踏上沙滩或来到河岸的那一瞬间,我都情不自禁地感叹,生活在这样的地球上真是一个奇迹!”《借山而居》85后诗人冬子,在聚集着许多修行者的终南山中,租下了一座小院20年的使用权,加以改造,过起了独居的日子。《借山而居》中收录的散文,都是他在终南山中创作的。也许是冬子正值青春的年纪和他天生的诗意,读他在山间的生活,颇具直爽的趣味,他给自己养的几只鸡起名字,不太合群的叫凤霞,性格温和的叫玉珠,大公鸡叫建国。对自己的山居生活,冬子在一次采访中说,只是找个环境不错的地儿过懒洋洋的日子。难以避免的孤独起初让他“脆弱,迷茫,极度缺乏安全感,而后发觉独处是一种能力,并非任何人任何时候都可具备的。具备这种能力并不意味着不再感受寂寞,而是诱发自己内心的深邃思考,体验这种生活的心境”。拍下照进屋子映在墙壁上的光,站在三月的山中看一会雪,“孤独的时候特别有存在感”。精神状态和物质生活一样,会在极端的环境中进化。“人有求生本能,所以自我反省的人,会在反思里不断地找到出口。”得以支配自己的时间和欲望,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有电影,有书,有音乐,可以饲养,可以写字,可以拥有自己仅需的,排除内心拒绝的,返璞归真四个字,也许只有山中独居过的人,才能体会其真正意义。如冬子在书中所说:“‘返’是价值的体现,‘真’的程度决定价值的高度。”《在西伯利亚森林中》法国记者和探险家希尔万泰松在贝加尔湖畔雪松北岬的一座西伯利亚小屋中隐居了六个月,这个不停游历的人,选择在一个地方停下来,并逗留一阵子。他“学到了两三个道理,但许多人不必把自己幽禁起来也都知道。纯洁的时间是一座宝藏。时光的流逝比旅程行走更加纷乱。眼睛永远不会厌倦壮丽的景观。我们越了解事物,它们就会变得越美。”比起赏花尝果的那些山间生活,他从冬至夏的六个月无法用“悠闲”形容。离他最近的村庄,在一百二十公里以外,天气寒冷,有时可以用恶劣形容,他没有邻居,享受不到招待朋友的乐趣,只有偶尔出没的熊之类的野兽。天气好的时候,他在山间行走,砍柴,钓鱼,如果待在木屋里,他做大量的阅读,写作,靠着窗喝伏特加。他的挑战生存极限和孤独极限的归隐,等同一种反抗,摆脱了自己的社会身份,“消瘦度日”。他对自己的渺小有切肤的体会:“我正躺在一片寿命达两千五百万年的液体化石上。夜空中的繁星比它更要老一百倍。我三十七岁。”他也对自然的馈赠满怀喜悦:“晚餐是一碗米饭和塔巴斯科辣椒酱,半根香肠,半升伏特加,甜品则是月亮。”生活变得极其简单和纯粹,劳作以保障生存,观察以获得新生,阅读以加深思索。在失去坐标的地方,自由也没有了界限,最终他得到了恒久由衷的内心平静,但在此之前,也先经历了气馁和绝望。“我的胡须长了出来,时间纺出了它的纱。我离开了城市的墓穴,在泰加森林的教堂里生活了六个月。六个月,好像一生。”《明天也是小春日和》这是日本建筑家和学者津端修一为妻子津端英子一手打造的田间晚年。书中记录了两人远离都市喧嚣,归隐田间,悉心打理木屋和菜园的几十年。建筑家出身的津端修一先生修建的圆木小屋外,有在他们手下茁壮长大的七十种蔬菜和五十种水果。太太津端英子本就擅长料理纺织,心灵手巧。春天草莓三吃,夏季腌菜,秋季制作果酱,冬天贮存。在过去积攒的生活经验之上,实践让他们发现了更多智慧,津端修一也会用清新可爱的手绘将它们细致记录下来,某个春日或某顿大餐。夫妇两人在质朴的生活中找到了互相写提示牌来善意提醒的相处之道。依然保持着好奇心和探索力的津端夫妇,证明了美丽的人生不只是年轻人的特权,太阳底下还是每天都有新鲜事。津端夫妇充满活力的生活在令无数年轻人感慨的同时,也为一样年纪的老人们提供了这一人生阶段的另一种可能。基于他们生活的记录电影《积存时间的生活》在日本连续热映了11个月,“好生活不是买的,是用时间积存下来的”,梦想中的生活迟一点开始也没关系,明天也会是小春日和。